TAMATAROA 双髻鲨保护项目

他们多次近距离看到了它，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在本能和好奇心的驱使下，它游向他们，显现身姿。它的每次出现都为展示自己的存在，随后又如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回归深海的怀抱。这是一次隐秘的邂逅，一次强有力的互动，带来的不止是相逢的喜悦，还有深深的忧虑。它会如先前几次相遇一样，深深烙印在两位潜水员的记忆里。而他们已经顺利达成目标，工作已经完成，潜入深海的每一分钟都没白费。现在，是时候重返水面，收工上船了。

两位潜水员顺着洋流漂回了一处小小的海底洞穴。这是一个相当实用的庇护所，在浮回水面之前，他们要在这里完成漫长而又必不可少的减压停留。其中一名潜水员释放了空投浮标，通知水面舰船上的同伴他们已安全完成本次潜水行动。同时，浮标还充当着工作交接的信号，提示此时在船上待命的第二组潜水员准备下水接管行动。不过首先，熟悉交接流程的领航员会小心翼翼地回收潜水员固定在浮标上的水下鱼枪和小瓶子，动作必须既迅速又谨慎，因为他知道，瓶中装有极为珍贵的生物样本。

在这个水下仅数米深处、不受洋流侵扰的小小洞穴中，两位潜水员现在终于能够享受一段属于他们的宁静时光了。两人坐在一小片珊瑚残骸上，细细观察眼前这片海底地貌。洞穴下方有一道狭窄的珊瑚峡谷，五彩斑斓的鱼群游曳其间，它们各自都有着极富诗意的名字：纺缍鰤、鹦嘴鱼、蝴蝶鱼、狮子鱼、蓝星斑、斑点鹞鲼，和乌翅真鲨。不同鱼群共同巡游之美令人叹为观止，更何况一向谨慎的鱼儿如今都沉浸于这场小型聚会，似是对悄然在侧的两位潜水员毫无察觉。就这样，如火如荼的水下生活场景在两人眼前铺陈开来。潜水员们默默见证了一曲永恒律动的自然交响乐，他们对这片水下荒野上精妙的生态平衡赞叹不已：无论是最微小的海洋生物还是体积庞大的珊瑚礁，每一种生灵都在此地的生态系统中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地位，它们共同维系着海洋生态系统的健康与恢复能力。

然而，潜水员并不会被眼前的美景所蒙蔽：他们知道，这幅海底世界的和谐画卷仍被大片的阴影笼罩着。全球性生态危机的阴云日趋厚重，正不断威胁着海洋生态系统本就脆弱的平衡。这其中最令人担忧的迹象之一，就是海洋生物多样性的持续衰退。而他们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目睹的意思不是像现在这样坐在洞穴里，欣赏热闹、浩荡的鱼群胜景，而是说就在刚刚，他们在海洋深处有幸遇到了最具代表性的海洋极危物种之一——无沟双髻鲨。

这两名身着红色潜水服的潜水员，不仅是科学家，也是由海洋生物学家兼水下摄影师劳伦·巴列斯塔（Laurent Ballesta）领导的“腔棘鱼探险研究”科考项目（Gombessa Expeditions）团队的成员。几个小时后，待两人浮出水面，他们将前往位于法属波利尼西亚（French Polynesia）土阿莫土群岛（Tuamotu archipelago）、面朝伦吉拉环礁（Rangiroa atoll）巨大潟湖的研究基地，与其他团队成员汇合。正是在这里，在太平洋的这个偏远角落，“腔棘鱼探险研究”团队在宝珀及其“心系海洋”公益事业项目的坚定支持下，携手当地的无沟双髻鲨保护协会（Mokarran Protection Society）共同开展了一项有史以来最具雄心壮志的研究项目，致力于保护濒临灭绝的无沟双髻鲨。值得一提的是，Tamataroa双髻鲨保护项目是以当地方言对无沟双髻鲨的称呼命名的。

该项目为期4年，目标充满雄心壮志：为各界提供所需的科学知识，明确当前面临的各种压力，界定海洋保护议题，鼓励公众积极参与，从而推动落实各项有利于保护无沟双髻鲨及其在法属波利尼西亚境内栖息地的可持续管理措施。

法属波利尼西亚海洋生物学家塔蒂亚娜·布贝（Tatiana Boube）在2023年的《Lettres du Brassus》期刊中发表了一篇文章，以生动的口吻介绍了无沟双髻鲨的故事及谜团，乃至Tamataroa 双髻鲨保护项目的缘起。塔蒂亚娜是法属波利尼西亚的一名海洋生物学家，她获得了宝珀的资助，用以支持她在法属波利尼西亚大学（University of French Polynesia）攻读博士学位，并开展无沟双髻鲨的相关研究。启动一年半以来，Tamataroa双髻鲨保护项目的投入已初见成效，成为了保护无沟双髻鲨及其栖息地的真正希望之源。

在过去的一年半里，来自“腔棘鱼探险研究”科考项目团队的科学潜水员与无沟双髻鲨保护协会的志愿者成员们不懈努力，逐步落实了项目的一系列科研任务。为了采取有效的保护措施，遏制无沟双髻鲨种群的衰退趋势，我们首先需要解答涉及无沟双髻鲨的种群生态、生存需求及影响其生态平衡的主要威胁等一系列问题：

· 太平洋地区的无沟双髻鲨种群具有哪些特征？与其他已知的无沟双髻鲨种群有何不同？

· 无沟双髻鲨在哪里、何时以及如何进食？它主要捕食哪些物种？

· 无沟双髻鲨在哪里、何时以及如何发展壮大？它的活动范围是怎样的？

· 无沟双髻鲨在哪里、何时以及如何繁衍？它最喜欢在哪里分娩和养育幼崽？

· 人类和/或自然带来的哪些压力和威胁，会影响无沟双髻鲨生命周期的各个阶段？

无沟双髻鲨保护协会团队与“腔棘鱼探险研究”科考项目团队携手开展Tamataroa双髻鲨保护项目。

劳伦·巴列斯塔和作者安东宁·吉尔伯特在Tamataroa双髻鲨保护项目研究基地。

Tamataroa双髻鲨保护项目的核心在于实施参与式科学计划和唤醒公众的海洋保护意识。

为了回答这些问题，Tamataroa双髻鲨保护项目采用了一种全面而综合的方法，集科学研究、社区参与、文化活动与唤醒海洋保护意识的计划，以及与海洋环境管理机构的合作于一体。如此，项目团队双轨并行，开展了大量研究工作：在陆上与当地居民进行交流的同时，还潜入水下，与无沟双髻鲨有了正面接触。 Tamataroa双髻鲨保护项目在伦吉拉环礁的各个村庄和偏远地带采取的各项行动，致力于促成公众积极参与海洋保护，提高公众对保护无沟双髻鲨及其生态环境重要性的集体意识。行动的具体方法包括设立公众调查，以及制定并运行一个参与式科学计划。Tamataroa双髻鲨保护项目收集到的数据，能让人们将当地对无沟双髻鲨的了解与和海洋环境管理密不可分的社会经济和文化等各个层面结合起来。因此，这些信息不仅有助于更深入地理解海洋生态系统的动态，以及法属波利尼西亚的无沟双髻鲨保护工作面临的挑战，同时也激励着人们对这些生态财富进行参与式、负责任的管理。

这些参与式的海洋保护方法，得到了唤醒海洋保护意识宣传活动的支持。这一系列活动包括研讨会、演讲、教育活动和社区活动，几乎每日都会开展，旨在向广大受众传递信息并动员他们积极参与海洋保护行动。此次行动的亮点是一部正在制作中的国际纪录片，它将对现有的“腔棘鱼探险研究”系列电影加以补充，通过前所未见的水下影像展示兼具科学性和参与性的Tamataroa双髻鲨保护项目，反映土阿莫土环礁丰富多彩的文化和生态财富。

除了上述这些保护行动，Tamataroa双髻鲨保护项目还结合采用了具有重要意义的文化保护方法。法属波利尼西亚拥有极其丰富的文化多样性、古老传统和独特习俗，它们都在人类与自然界的深刻联系中得到了彰显。通过着重展示这些文化纽带，Tamataroa 双髻鲨保护项目将开展更具包容性的科学研究，从而更好地理解并帮助保护当地社区与自然环境之间的微妙平衡，同时借助传统知识，促进自然资源的可持续发展和保护。

一份仅几克重的肌肉样本就足以确定该物种的掠食习性和种群结构。

伦吉拉环礁的提普塔水道（Tiputa Pass）是无沟双髻鲨的主要观测点。在水道深处，潜水员们正两人一组，轮流开展一次持续数月的长期潜水行动，充满耐心地一点点揭露无沟双髻鲨种群生态的奥秘。正是在一次次耗时漫长的深潜行动中，潜水员才能在运气眷顾之时，接近这一神秘莫测、濒临灭绝的水下掠食霸主。潜水员们都装备了先进的SMART系统（详见本期刊第72页上的说明），他们试图在每次偶遇无沟双髻鲨时，对被观察到的个体进行识别和测量。通过确定观察到的个体数量、雄性与雌性个体的性别比例，以及它们各自的成熟阶段——该数据通过研究人员对无沟双髻鲨皮肤组织样本进行遗传学分析来获得——相关观测数据将被用于描述法属波利尼西亚的无沟双髻鲨种群。这些研究结果很快就能用于预估无沟双髻鲨的种群结构、体型大小、种群间的相互联系和交流程度以及某些繁殖习性。

这些样本还将用于探究无沟双髻鲨的掠食习性。掠食动物的生存状况与其觅食能力密切相关，同时也与其所处环境中可捕获猎物的数量直接有关。为了掌握无沟双髻鲨猎物的种类，以及其进食的地点和时间，研究团队采用了一种名为“稳定同位素分析”的全新科研方法。这项创新技术基于“人如其食”这一原理。这样一来，只需对鲨鱼的肌肉组织中的同位素成分加以“简单”分析，科学家们便可追踪其掠食习惯。稳定同位素天然存在于环境之中，经由被掠食的猎物进入到海洋生物的体内。通过研究无沟双髻鲨组织样本中稳定同位素的比例，科学家可借此获得无沟双髻鲨捕食的猎物类型和经常逗留的不同栖息地的宝贵信息。

一名装备有SMART系统的 “腔棘鱼探险研究”科考项目团队潜水员，该系统将用于部署各项  无沟双髻鲨监测实验。 — 一名装备有SMART系统的 “腔棘鱼探险研究”科考项目团队潜水员，该系统将用于部署各项无沟双髻鲨监测实验。

经验丰富的潜水员能在无沟双髻鲨的身上贴上追踪标签，从而确定它们的迁徙路线，并将这条路线与其基本生存需求联系起来。潜水员利用SMART系统部署了两种类型的追踪标签：“声学”标签和“数据存档”标签。这两种标签都是专为追踪很少或从不浮出水面的深海离岸物种而设计的。第一种标签只有一支笔那么大，它会定期发出专属于被标记的个体的独特声学信号。这些信号可被预先安装在潟湖及水道战略点上的声学接收器捕获，形成一片片隐形的监听区域。每当一头被标记的无沟双髻鲨游过，接收器捕获的声学信号就能将其识别，并记录下它经过的时间和日期。为了准确掌握伦吉拉潟湖内无沟双髻鲨的迁徙情况，项目团队在太平洋中部部署了规模最大的水下声学网络。

“数据存档”标签则用于追踪无沟双髻鲨在近海海域的重大迁徙。这些小型的、高度复杂的卫星发射器，能够持续记录深度、温度和光度数据。在鲨鱼身上附着的时间达到预设值后，“数据存档” 标签将自动脱离并浮出水面，并通过Argos卫星系统传输它们储存的所有数据。通过整合标签内存数据获得数学模型，即可以三维形式大范围追踪被标记个体的运动轨迹。

在迁徙过程中，无沟双髻鲨将游经各种各样的水下栖息地。有些仅仅是旅途的必经之路，另一些则和无沟双髻鲨的生存和繁衍关系密切，可作为其觅食、繁殖、产卵，或是育幼的场所。科学家正试图采用计算潜在猎物数量、搜寻幼鲨、研究鲨鱼习性等一系列专用研究方法来确定这些重要栖息地。为此，他们会在鲨鱼经常出没的地方开展潜水活动。每锁定一个关键区域，科学家就会评估其生态健康状态，并研究人类活动可能对其施加的种种压力。而这正是各项管理措施最终聚焦的重点，鼓励海洋环境利用者秉持对生态负责任的态度，通过采取更利于可持续发展的方法，完成其从事的各项活动的生态转型。

一种前所未有的，兼具技术性、科学性与环保道德的研究方法：

无沟双髻鲨是法属波利尼西亚海域极具标志性的海洋生物，但此前却从未有人在这片海域对其进行过研究，这充分说明，进行相关研究需要攻克诸多科学与技术难关。

在研究谨慎、害羞的海洋动物，比如鲨鱼时，惯用的传统科学方法通常是以饵料吸引它们的注意，而后将其活捉，进行识别、测量、采样、标记等一系列研究，最后再放归大海。然而，以这种方式捕获的动物会承受极大的压力。对于某些濒危物种（比如无沟双髻鲨）来说，这种压力可能是致命的。尽管会对动物造成极高的风险，这种研究方法仍在全球多地广泛使用。不幸的是，许多极危物种因此遭受了重大损失。

此外，这种传统方法通常会密集地投喂诱饵，也会导致受监测动物的习性发生改变。这是由于大量易于获得的、有规律性的食物，会让被投喂的动物产生习惯性，进而改变其迁徙路线，甚至对投喂地点产生依赖。投食引诱法同样广泛应用于观鲨活动。不过，随着相关争议日渐增多，法属波利尼西亚于2017年决定全面禁止此类引诱法。

为了避免使用这种被认为对动物的生存威胁过大的方法来研究无沟双髻鲨，“腔棘鱼探险研究”项目团队基于一种兼具技术性、科学性与环保道德的全新研究方法，设计出了一套科学实验方案。全新研究方法并不引诱动物靠近科学家，而是要求研究人员在不使用任何诱饵的情况下，亲自前往动物所在的栖息地，以尽可能不侵扰动物的方式开展科学监测实验，做到既不限制动物的活动，也不改变它们的习性。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全新研究方法的实际应用不仅要求研究团队对开展实验的海域有广泛的了解，还需依托一种名为“SMART（鲨鱼监测和研究工具）系统”的创新型“多功能一体化”工具。

SMART系统由“腔棘鱼探险研究”科考项目的科学家开发，以一款专门设计的水下鱼枪为载体，满足了Tamataroa双髻鲨保护项目的各项特定需求和严苛限制因素。这杆水下鱼枪配备了一个用于识别被观察个体的摄像头、一块远程测量鲨鱼体型大小的激光板，以及一枚用来穿透鲨鱼皮肤仅数厘米，固定追踪标签并采集少量皮肤组织样本的特制箭头。

大部分鲨鱼监测实验能否取得成功就取决于这种新型箭头，它的设计是一项真正的技术挑战。为了让各项理念化为现实，“腔棘鱼探险研究”科考项目团队决定向宝珀寻求帮助。作为长期支持该团队探险任务的合作伙伴，宝珀团队素来对各项研究和环境保护计划满怀热情，此次便利用品牌在精密工程领域积累的杰出专业知识，成功创制出了这款精度堪比手术器械的多功能箭头。

SMART系统让潜水员能够在与鲨鱼进行自然、近距离互动的这段极其有限的时间内，完成全部的监测实验。它不仅为传统“诱饵-捕获”研究手段提供了有效的替代方案，同时也为那些侵扰性较小、对大型掠食动物更尊重的研究实验奠定了基础。

装备着SMART系统的潜水员在提克豪环礁（Tikehau atoll）的土黑阿伐水道（Tuheiava）开展自由潜水。

在伦吉拉环礁的提普塔水道水下60米深处，用SMART系统为一头无沟双髻鲨附上标签。

SMART系统使用说明

与无沟双髻鲨的每一次邂逅都令潜水员们激动不已，但这份激动却几乎难以察觉，因为他们已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完成科考目标上。潜水员深知，整个科研项目能否获得成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是否能在水下60米深处与这头深海巨兽的片刻相处中顺利完成任务。装备了SMART系统的潜水员潜伏在海底，拍摄这头出于好奇正缓慢向他靠近的无沟双髻鲨。稍后，这些影像将揭示这头鲨鱼独一无二的体貌特征，以便在后续的研究中对其进行识别。距离潜水员仅数米之遥的无沟双髻鲨似乎对这次偶遇深感好奇，它缓缓转身避让开去，潜水员利用激光投射在鲨鱼侧腹的两个绿色光点已清晰可见。两个光点之间的距离正好是 30厘米，后续进行图像处理时，它们将被用于确定鲨鱼的体型大小。

不过，潜水员并未费心留意这些光点，而是在全神贯注地瞄准，以期精准地射出鱼枪中的箭矢。箭矢发射，穿透无沟双髻鲨鱼鳍下方几厘米深的皮肤，随后落入海底。构造精巧的空心箭尖内部现已存有一小份刚刚取下的鲨鱼皮肤样本。这个动作只持续了十分之一秒。无沟双髻鲨几乎完全不受这一轻微刺伤的影响，继续向着幽暗的深海游去。远远望去，潜水员能在鲨鱼的背部发现一个小黑点。这是一枚附着在鲨鱼身上的标签，可帮助研究人员追踪无沟双髻鲨的长途迁徙状况

致力于保护无沟双髻鲨的Tamataroa双髻鲨保护项目，正逐渐成为一项至关重要且极具抱负的行动举措。

作为海洋生物多样性遭受侵蚀的象征，无沟双髻鲨面临着栖息地退化和海洋资源枯竭的双重威胁，正处于濒临灭绝的危险境地。然而，太平洋中部海域仍孕育着一线希望。Tamataroa双髻鲨保护项目在此地集中开展了各项海洋保护行动，致力于在这片或将成为该物种在全球的最后一处避难所的海域内，开展至关重要且极具抱负的行动举措。

与海洋环境管理公共机构的密切合作

Tamataroa双髻鲨保护项目的建设与运行得益于项目组与伦吉拉市政当局、法属波利尼西亚环境部（French Polynesia’s Department of the Environment）、法国生物多样性署（French Biodiversity Agency，简称OFB）和法属波利尼西亚的法国共和国高级专员公署（High Commission of the Republic in French Polynesia）的密切合作。上述公共机构不仅为该项目提供了财政支持，还在技术和政治层面给予了重要帮助，在法属波利尼西亚对双髻鲨及其栖息地和资源实施未来参与性和整合性管理的背景下，这一点显得尤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