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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 4

探密矛尾鱼:

邂逅古老之源——腔棘鱼

章节作者

LAURENT BALLES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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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URENT BALLESTA
 探密矛尾鱼:
探密矛尾鱼:
期刊 14 章节 4

在深不可测的海底,你既孤单至极,却又并 非孤军作战——没有其他人的帮助,一个人 是绝无可能孤身深潜的。

故事应该从前一天说起。今天的潜水已经结束,海 面在我们背后渐渐消失。皮卡车顺着公路在树木 掩盖的巨大沙丘上蜿蜒前进,所过之处沙尘漫天。 我们坐在架于拖车上的小船上,在皮卡车掀起的尘 烟里跟着前行,身边堆放着各种设备——14个气 缸,400公斤重的零配件,难以想象这些仅是四个潜 水员的装备。

大本营距离海岸有15公里,车程40分钟。现在是下 午三点半。我们珍贵的高科技潜水装备被安置在世 界尽头桉树掩映下的一个车库里。在那儿,所有二 十世纪产的汽车皆可修理。在这里,一旦迷失在丛 林中,独立就成了奢侈品。

每天早晨和傍晚,我们都在这儿检修这些宝贵又可 循环利用的潜水装备:潜水时用来过滤呼出二氧化 碳的碱石灰需要清空和更换,环扣在一起的六瓶压 缩供气罐需要拆卸。每天,混合气体都要经过重新 的精细调配,丝毫不得有误。要知道,每一种气体 只有在特定潜水深度方可吸入,任何误差轻则导致 氮昏迷,重则可致癫痫发作,丧失意识。

直到晚饭时间,我们才能更换好所有设备。饭后, 我们会散一会儿步。一天结束之际,每个人都为团 队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对于深潜项目来说,“团 队”这个词其实非常矛盾:在深不可测的海底,你 既孤单至极,却又并非孤军作战——没有其他人的 帮助,一个人是绝无可能孤身深潜的。这些“其他 人”就是贾汗-马克和埃里克。他们年长我十五岁, 在实验减压方面有着渊博的知识。我请求他们以我 的角度制定潜水计划,以免我对海洋的迷恋使我失 去理智。他们就像监督人员。另一位成员塞德里克 则是一位出色的后勤学家,此次被我们戏称为“地 狱之行”的探险活动得以顺利开展,他是必不可少 的人物。此外,他还是为我携带备用相机壳的潜水 员。还有就是泰波和弗罗莱恩。这两位都是冷静理 智、钟爱潜水而又经验丰富的潜水员(少见的混合 型能手),既可充当搬运工,又能扮演灯光师,使 用起科学相机来也不在话下。他们对于探索水下世 界也有着同样炙热的渴望。最后一位是亚尼克,一 位体魄强悍,永不言累,从不发火的好好先生。他 是我们的首席摄像师,负责在120米的深海里全程拍 摄此次探险,称得上是世界上首位见证人类和腔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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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之后,我们驶离海岸三英里, 到达指定区域,但离确切的入水点尚有 很长的距离。

鱼共处同一画域的人。面对如此巨大的挑战,他依 然镇定自若,这让我或顶礼膜拜,或欣喜若狂—— 要视具体情况而定了。

晚饭之后,我还要继续修理受强大水压重创的相机 壳,包括给它们上油,检查所有密封处和O型密封 圈的防水性等等。有一次,为了修理相机壳我甚至 还彻夜不眠。那个相机壳在潜入111米水深时不幸 受到冲击,导致视窗内爆。除去潜水一天的疲劳, 回来还得面对残破的尼康D3s,这当真是对情绪的 一大严峻考验。D3s是尼康目前最好的相机,感光 度高达ISO 100,000,是捕捉海底100米以下特定微 弱光线无与伦比的好帮手。

每晚九点到十点间我们就早早睡了。白天的工作强 度太大,只有到了晚上,我们才能稍微喘口气去思 考,去享受认识自身在实现这一任务过程中的价 值。我的白天,则是在严谨计划和即兴而为的相继 决定和行动中紧张度过的。 

我早上5:30起床,做三十分钟的运动缓解脊背疲 劳,再吃一个简便的早餐;6:15开始组装潜水装备 的主要部件,过一遍检查清单,包括闭合电路的防 水性检查,电池检测,氧气分析仪校准,以及减压 参数、BCD膨胀和紧缩功能检查等等。7:30分,我 们把仪器装上皮卡车,拖着载有7米船的拖车整装 出发。8:00点钟抵达海边,牵引机代替皮卡车拖着 我们在柔软的沙滩上前行,留下一道道压痕,伴着 赤潮的撞击,不断重塑着沙滩的外貌。

离岸的时间到了。登船后所有的物件都须牢牢固定 住。每年,这个地方都会发生几起沉船事故,因而 在此起锚乘风破浪可谓千钧一发。二十分钟之后, 我们驶离海岸三英里,到达指定区域,但离确切的 入水点尚有很长的距离。为了精确位置,GPS和声 波探测仪都已开启。我和彼得·蒂姆坐在船头。他 是唯一一个可以带我们潜入水中,找到腔棘鱼最有 可能的居穴之处的人。2000年,在一次极深潜水 中,蒂姆首次于一个海底峡谷的洞穴中发现了腔棘 鱼。

探密矛尾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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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件反射似地破水而入,此时忧虑 已消,向深海进发的时刻来了!

要赢得他的信任并非易事:要建立良好的印象, 消除他对于我们此行目的的疑虑,他才同意带我们 来。十年前,他曾带两名热切渴望寻找腔棘鱼的潜水 员来此……当天,这两名潜水员都不幸丧生。

今天,海浪颇为汹涌,于是我们决定在离事发地(亦 是选定地点)150米的地方入水。我和另外三个潜水 员穿戴好装备,约70公斤重的设备真是令人痛苦不 堪。

最后检查一遍电子显示,每个人都进入待命状态, 船在入水点重新定位。从早上到现在,我的心里好 像一直压着个东西,生怕遗漏了什么,使我无法坦 然微笑。行动之前我必须三思,一旦行动就什么都 不想。现在,最重要的一刻终于到来,我倒反而松 了口气。船尾翘起,没有时间再反省自问,下水令 我们顾虑渐散,不再思考。条件反射似地破水而 入,此时忧虑已消,向深海进发的时刻来了!我们 极尽可能地快速直线下潜,耳朵也只能苦撑着忍受 压力。好在,我的耳咽自发输气管畅通无阻,无需 我发号施令,耳朵也已能自发平衡内外压力了。

这意味着我可以更快地下潜。一分钟不到,我已在 开放水域潜入50米深,随后我稍稍减速,回头查看 队友是否跟上,并检查罗盘,设定接下来行进的路 线。60米,70米,原路线原速度下潜。至80米,我 开始密切留意峡谷边缘,90米时开始转换路线,因 为我看到了峡谷陡峭朦胧的岩壁与无垠白沙形成的 鲜明对比。艰难却又自由的下潜进行得非常顺利, 接下来就到了困扰了我整个早上的阶段——着陆。 这个时刻需要小心对待,可不能搞砸了。若不能妥 善着陆,整个探险就只能取消,今天绝无可能再来 第二次。

无非是蹬几下脚蹼,我却转换到另一片天地。

下潜到100米,我到达遍布柳珊瑚和黑珊瑚的峡谷 顶,澳洲光颌松球鱼,紫色淡斑蝴蝶鱼和金色条纹 肥皂鱼穿梭其间,即使未能注意到下潜深度,所有 这些生命也在提醒我,我已越过100米,来到了一个 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阳光才能照耀到的无光生物世 界。另一个迥异的星球。

试想,仅仅100米厚的不透光水层就将我们隔成了两 个迥异的世界。一百米的高度根本不算什么,若从 太空望下来,不过是一条可以忽略不计的水带,似 乎一步就能跨越。无非是蹬几下脚蹼,我却转换到 另一片天地,一个科幻小说里才有的最棒的时空之 门,一个仅属于我的“星际之门”。用几分钟的时 间跨越这一非凡通道,我们便能近距离接触据测 6500万年来无人知晓的生物。我想说,这简直就是 科幻里的场景!

至120米,岩壁和嵌于其上的水平洞穴在我们面前铺 陈开来。搜寻腔棘鱼的行动由此展开,计时码表嘀 嗒运转。分秒千金,而我却像是在收集一生的回 忆。每一个洞穴,每一处悬垂的岩石都逃不过我们 的电筒搜索。今天,命运在向我们微笑——在第二 个洞里我看到了它!那只腔棘鱼就坐在洞口,叶鳍 全部张开,威风凛凛,对我们的出现全然无动于 衷。下潜至此仅需三分钟不到的时间。你怎能想 象,距离我们的世界只有三分钟的地方,竟是另一个 迥异的天地?时间的意义已无法一概而论——我们 花了三分钟的时间来到这里,回去却要用五个小时。

我慢慢地靠近它,靠近这个跟恐龙一样古老的生 物。越是靠近,情绪就越加强烈。我要把这种感觉 抛诸一边,集中精神,全面观察,以便准确地描述 这次偶遇,因为还没有一位自然学家兼摄影师能够 面对面近距离接触这一生物。我保持适当的距离, 生怕吓到它。腔棘鱼会对潜水员作何反应?没人知 道。在做足了这么多准备之后,最坏的情况就是吓 走这一传奇生物,看着它从我面前消失无踪,由此 挑战我捍卫了这么久的信条:只要我们事必躬亲, 不管去哪,总会比机器人发现得更多。

第一个跳入我脑海的念头就是它看到我们了——它 把脑袋转向我,却没有游开,只是躲到了洞穴的后 面。难道它也对我们心存好奇?不,我可不这么认 为——我必须抛开这些幼稚的神秘式幻想。那么, 是无动于衷?是的,我是这么认为的,对此也感到 非常高兴。因为这一刻,我终于有机会拍摄这么一 张前所未有、梦寐以求的照片,尽现这一生物的完 好、原始、自然的神态,仿似我根本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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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与腔棘鱼同游的人比在月球上走过的人还少。

出乎意料,这条腔棘鱼竟从洞穴里出来了,沿着岩 壁游走。我们缓缓跟上。慢游时,它的臀鳍和第二 脊鳍像螺旋桨般缓慢摆动。巨大的鱼身约有两米 长,背鳍上覆盖着蓝色条纹,上面的白色小斑点清 晰可见。随着它的每一个动作,覆有小斑点的巨大 原始鳞片微微交合。我还能看见它头骨的骨板,巨 大鳃盖末端的鳃孔,从饱满的嘴唇上微微凸出的圆 锥状小齿,嘴腔上用来感测电场的深孔……我内心 强烈的喜悦之情难以言表,对美的体验和先享的愉 悦交织在一起,令我沉醉。不仅如此,过去四年来 的期盼和决心,一直以来坚决捍卫的信条以及从不 曾透露的疑虑,所有这些情绪,在此时此刻这一神奇 的相遇中开出了灿烂的花朵。与人类最后的水生祖先 并肩徜游在它的世界,这实乃前无古人之举。能够与 腔棘鱼同游的人可是比在月球上走过的人还少呢!

此刻的感受是如此强烈,而作为自然学家的我们却 必须专注于工作。我在欣赏腔棘鱼的主观愿望和观 察腔棘鱼的客观要求间左右为难:一秒钟都不能浪 费。时间正好过了三十四分钟,腔棘鱼回到峡谷边 缘,快速冲向峡谷,消失在我脚蹼下的一片黑暗中。 “噢,要是能再跟着它就好了……”我相信我们的脑 袋里都闪过这么一个轻率、入迷的自杀性想法。

是时候为这次殊荣之旅买单了。我看了一下腕表表 盘,在浮出水面前我们需要235分钟的时间减压,加 上我们在水底的时间及安全上浮中可能存在的突发 事件,我知道我们应该在入水五个小时后回到水 面。缓慢的上浮开始了。离水面越近,减压所需的 时间越长。最终,一半的潜水时间花在了水深12米 到水面的上浮过程中。

最后的一点路程,一条好斗的白鳍鲨紧随我们左 右,立刻浇灭了我们的窃喜。这是一条年轻莽撞的 鲨鱼(不足2米长),我猜可能是被钩在下颚上的两 枚大鱼钩惹恼了,鱼钩上拖着几米长的尼龙绳,正 伤害着它的鱼鳍。每天,我们一开始上浮,它就来 骚扰我们,一直到离水面15米的距离,整整一个半 小时,我们都得小心提防它。其中有三次,我不得 不挡开它的靠近,甚至猛击它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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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刚浮出水面,而事情却发生在 四个多小时前。

现在回想起 来,这应该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直接接触鲨鱼,还 是条不带捕食动机的鲨鱼,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不 管怎样,我们当时有太多需要关注的东西,比如要 确保在这关键减压时刻潜水设备的正常运转。我们 不停地查看混合气体是否朝着设定的比例转换。慢 慢的,氧气取代氦气,在离水面约6米深的地方混合 气体变为纯氧,而这最后的6米距离将花费我们两个 小时的时间。

上浮的最后一个小时常常很难受。潜水装备逐渐失 去水的浮力,开始慢慢加重。海面潮涌令我们四处 摇摆,每个人出水后总免不了为各自的腰椎叫屈。 最后的五分钟终于到来。每个人都缓缓地将转轮向 水面卷起。船等在那儿,跟我们一起左右漂移。一 上船,张张移去面罩和呼吸管的脸上,疲乏和满足 交织成一副副动人的复杂表情。一直到四个多小时 以后,潜水员才能开口说话,讲述各自的故事。每 个故事总会有点不同——在极深的深度,人的感官 多少都会有些扭曲,这导致了每个人对相同的经历 印象不同。这种感觉很怪:我们刚浮出水面,而事 情却发生在四个多小时前。“这次潜水棒极了,但 已经是好一会儿之前的事儿了……”似乎它已经在 不知不觉中沉到了记忆深处——再次证明我们是从 另一个星球回来的。

紧绷的状态终于平息,今天的工作却仍未完成。回 到沙滩,还要从船上卸载设备,再装载到皮卡车 上,将船钩栓到拖车上等等,昨天的一切今天如数 重来,为明天的工作做好准备。四十天来,天天如 此。对我而言,它是我人生的一个顶点,标志着人 生中一个特殊的阶段,无论如何,它都是我生命中 一个非常特殊的时刻。

以上情况是完美的一天才会有的际遇,一切都按计 划顺利进行,我们也遇上了腔棘鱼。而这样的好事 却并非天天都能碰上。

探密矛尾鱼:

用185个小时的潜水时长换来160分钟的亲昵 同游,虽然比例小得可怜,却也大大超过了 我的预期。

事实上,情况经常是我们没 能遇上腔棘鱼,潜水过程中也事故频发,比如,呼 吸困难,偏离路线,设备故障,相机问题等等,直 接导致当次潜水一无所获。那些日子里,面对长时 间的准备却经不起水底几十分钟的折腾,一个人很 难将这份热情维持到底。每个晚上,我们都被一种 沮丧笼罩着,“这一切,值得吗?!”

深潜就是如此,偶尔会有令人难忘的经历,但大多 数时候都徒劳无获。查看潜水计算机上的日志,将 各次潜水累加,我和腔棘鱼同游的时间正好是160分 钟。160分钟的时间,与世界上最古老的鱼同游。用 185个小时的潜水时长换来160分钟的亲昵同游,虽 然比例小得可怜,却也大大超过了我的预期。

2010年的30天加2013年的40天,让我们获得了很多 关于腔棘鱼的资料,但每次的发现又引发了更多的 问题。那么,我们对腔棘鱼到底了解多少呢?除了 知道它存在外,其它一无所知!

上一次的海底探险,鉴于实验场所的深度,我们完 成的科学实验计划可谓既复杂又大胆。实验结果仍 在评估当中,而我们已迫不及待地想要更进一步了 解这一世上最富传奇色彩的鱼类。在不久的将来, 我一定会尽可能地把它分享给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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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 05

回归经典: 米歇尔·罗斯唐

喜悦再现经典法式烹饪的无尚准则。

章节作者

JEFFREY S. KINGSTON
回归经典: 米歇尔·罗斯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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